□王佳怡(同济大学)
《边城》是沈从文最富盛名的中篇小说。《边城》以湘西一个名叫茶峒的边境小城为背景,讲述了一个哀而不伤的爱情悲剧。沈从文在《边城》中运用了大量笔墨打造了一个仿佛世外桃源的湘西边境小城:这里的人民淳朴善良、勤劳勇敢,风物也趋于自然和美,富有独特的天然气质。实际上,茶峒独特气质的形成离不开沈从文的湘西书写。
《边城》中具体的湘西书写依据对象可以分为三类,分别为对湘西方言、湘西风物以及湘西人民的描绘。
汪曾祺在《又读〈边城〉》中有过这样的评语:“《边城》的语言是沈从文盛年的语言,最好的语言。既不似初期那样的放笔横扫,不加节制;也不似后期那样过事雕琢,流于晦涩。这时期的语言,每一句都‘鼓立’饱满,充满水分,酸甜合度,像一篮新摘的烟台玛瑙樱桃。”的确,沈从文在《边城》中对语言的运用臻于化境,文风自如流畅又不失民族特色,犹如一股扑面而来的清爽的风。其实这与沈从文的湘西方言背景息息相关。
沈从文出生于湖南凤凰。受环境影响,湘西“土话”,即湘西方言,成为了他不可磨灭的语言底色。《边城》中湘西方言的影响也随处可见。
《边城》中人物的对话富有湘西乡土气息。比如爷爷对曾经拿火把送翠翠回家的人说:“嗨嗨,你这个人!要你到我家喝一杯也不成,还怕酒里有毒,把你这个真命天子毒死!”爷爷的本意是想邀请这人去家里喝一杯,以表感谢,但口头上却仿佛在责怪他,好似反语。这是与都市人平时礼貌客套的对话相区别的。
更多地,这种湘西方言的影响已经有机融入了行文,变成了文章不可缺少的一部分。如船总顺顺家中有天保和傩送两个儿子,分别称呼为“大老”和“二老”,而这是湘西当地广泛存在的对孩子的昵称。类似的湘西方言经沈从文处理后丝毫不显突兀,为小说增添了一份生机与活力。
湘西位于湖南西部,被武陵山与雪峰山形成的天然阻隔所困,交通不便,环境因此较闭塞。类似的封闭,在《边城》中也有体现:“这些人,除了家中死了牛,翻了船,或发生别的死亡大变,为一种不幸所绊倒觉得十分伤心外,中国其他地方正在如何不幸挣扎中的情形,似乎就永远不会为这边城人民所感觉到。”
同样因为封闭,边城一年中最热闹的日子是三个节日,即端午、中秋和过年。其他时候,则都是一样的庸常。沈从文在《边城》中重点写了边城人民庆祝端午的热闹场面:“端午日,当地妇女小孩子,莫不穿了新衣,额角上用雄黄蘸酒画了个王字。任何人家到了这天必可以吃鱼吃肉。大约上午十一点钟左右,全茶峒人就吃了午饭,把饭吃过后,在城里住家的,莫不倒锁了门,全家出城到河边看划船。河街有熟人的,可到河街吊脚楼门口边看,不然就站在税关门口与各个码头上看。”“必可以”,两个“莫不”,都强化了语气,体现了端午是怎样地激动了这些边城的人。
山之外的另一个要素就是水。流经茶峒的是酉水,又叫白河。《边城》对白河有这样的描写:“白河到辰州与沅水汇流后,便略显浑浊,有出山泉水的意思。若溯流而上,则三丈五丈的深潭皆清澈见底。深潭中为白日所映照,河底小小白石子,有花纹的玛瑙石子,全看得明明白白。水中游鱼来去,皆如浮在空气里。”多山的较封闭的环境,也保护了当地的水,它得以维持澄澈、清明。
船和吊脚楼依白河而生,成为湘西文化的鲜明符号。尤其是吊脚楼,它是具有代表性的民族传统建筑,采用特殊的建筑结构,依水而建,因独特外形而得名。《边城》也选用了这个文化符号。
沈从文笔下的边城茶峒是一个理想化的田园梦乡。从沈从文的湘西书写中,可以看出他对故土湘西的无限眷恋。在湘西的特色民族乡土文化日益被都市侵占的当下,沈从文的湘西书写对于我们来说是一种警示,更是一种启迪。
来源:红网
作者:王佳怡
编辑:颜新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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